洗出徐熙落墨花——品味刘继红大写意花鸟画

2018-06-16 来源:中国画刊 浏览:12852 次

  纵观现代花鸟画坛,工笔花鸟已是枝繁叶茂,姹紫嫣红、奇葩异草,呈现一派明媚春光,正以面向世界艺术的态势,迎来新的繁荣昌盛。而步入当代写意花鸟画尤其是大写意花鸟却不尽如人意。虽然涉足者不计其数,实难见的笔墨精妙之佳作。传统功力的弱化,文化含量的浅薄,难脱古人的范式,缺乏个性化的表现等等诸多不容回避的问题,让大多理论家和关注大写意花鸟画发展的有识之士无不忧虑地发出了期盼“大写意”新突破的呼唤。开创当代大写意花鸟画的新纪元,成为盛世中国的时代需求和人民的心声。

  正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我读了刘继红近年创作的一批大写意花鸟作品。令人振奋的是,他的大写意花鸟落墨为格,清新刚健、风姿绰约、野逸放达、既有骨力,又见墨韵风神,在激情四溢中喷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阳刚之气。他笔下的八哥、双鹭、翠鸟、锦鸡、芦雁、鳜鱼以及牡丹、玉兰、荷花、秋菊、枇杷、石榴、杜鹃、紫藤等等花鸟,无不以精炼的笔墨,通过对水和墨的干湿浓淡变化的恰当把握,生意盎然的涂抹出物象的形态、神气、质感、量感、空间感、又极富画家主观的意趣、情致、韵味、心态。他们不似自然中的此花此鸟,但又完全符合当代人心目中的审美理想;不是具象,也不是抽象,而是“物我交融”、“天人合一”的意象造型,承古意多有新变。令人赏心悦目。

  细细品味刘继红画作,一幅一景,一幅一情,一幅一趣,不由得使我想到宋代大文学家苏东坡题徐熙的《杏花》诗句,诗中云:“江左风流王谢家,尽携书画到天涯。却因梅雨丹青暗,洗出徐熙落墨花。”当年的苏轼写的是前贤徐熙的“野逸”画风,此时用来表达对刘继红艺术对我的感受,是何其相似乃尔。”“尽携书画到天涯”是刘继红半个世纪的人生写照,求学求师的历程,春风秋雨的闯荡,坚韧不拔的探求,终于飘香于世,迎来了“落墨花”的神妙。好一个“洗”字,已不是南唐李后主“终日但以泪洗面矣”的“洗”,乃是杜甫“一洗万古凡马空”的“洗”,是千锤百炼后“洗出”的卓尔不群的英才。

  古人论画:“画如其人,文如其人,自古皆然。”刘继红是性情中人,豪爽仗义,有士人之气;于人于事,胸怀坦荡,有助于之乐;于书于画,执著真诚,有儒雅之风。他的画风正和他的品格一样,潇洒中不失淳厚,朴拙中又寓性灵。欣赏其花、其鸟、其人,可以感悟到画家的状态,其笔势的婉媚与泼辣、飞舞与凝重,其布势的开张与内敛、疏密和跌宕,在大笔挥洒的舒卷自如之中,给人以痛快淋漓之感,显示出一吐为快的畅达。他的作品中流露出的笔情墨趣、遥接明代徐渭的气势通贯的风神,近承苦禅随缘成迹的意绪,内含缶翁以篆籀入画的苍辣浑厚,多种美学品格的融入使他的作品展示出承前启后的意义。这一切都源于他重造化的启迪,又重心源的感悟,以至于他在接受传统的同时,总是以当代人的目光与心态冷静地审视,深刻地辨析,把传统中最优秀的精华汇聚自己的艺术体系,化作自己的创作元素,追求一种“法为我用”的随心所欲的境界。在他看来,当代大写意花鸟画的新语境应该是深厚传统与时代精神完美结合的产物。内承传统,外兼西风,积极拓展花鸟画的表现空间,力求突破原有的造型观、构图式、笔墨律与用色法,发展直指本心的视觉语言,尤其注意使花鸟画语言的变更适于现代人精神生活与情感交流方式的需要,这是刘继红一以贯之的学习观和继承观。

  虽然,刘继红表现的题材都在传统绘画中所常见,但是一种特定的艺术样式必定要随着时代的推移、更新而发生变化,这个道理始终萦绕在他的脑际。解读他的作品,我们发现,画家始终以线为画面的基本结构,随着图式得需要与表现对象的形态及情境的不同,而变换着线的形态、样式与节奏。粗粗细细、浓浓淡淡、虚虚实实、疏疏密密、或点或线、或勾或皴、或断或连,互相交织在一起,看似无序却有序,在不经意中被组织为枝、叶、花、草、鱼、鸟的千姿百态;而笔中有墨、墨中有笔,加上中锋、侧锋、逆笔、顺笔、枯笔、湿笔与泼墨、积墨的多重变化所形成的笔痕墨迹之美。达到实与虚写的互补、浑然的效果。骨力雄强、泼辣、苍劲、酣畅;水晕墨彰,丰厚、华滋、灵动,处处体现出画家的主观创造性,注入了个人的审美感受和体验,并体现出一旦进入创作状态,画家的想象力的自由发挥与创造力的不可遏止。更为重要的是或俗或雅地格调,是或聚或散的情意,是体现在作品里的“画外之意”与“境外之思”。刘继红的创造性在于已变写小情小趣为构筑蓬勃丰茂之境,画花卉禽鸟之美也不囿于一花一鸟之丽,而能够在长天大野中表现强悍瑰伟的奇情。那种整体得大开大合,细节的错落穿插,乃至每一个花瓣、每一组叶子、每一对禽鸟的映与衬、藏与露、俯与仰、顾与盼都达到了自然天成而毫无雕凿之迹。这种似乎旨在摆脱城市噪声与环境污染的情怀与旨趣,是他拥抱新的时代、新的生活的热情,是他和大自然物我交融升华的灵魂。

  作为21世纪的当代画家,刘继红的艺术观与思维方式是与时代同步的。他强调了对生活的深入与观察、突破了传统写意花鸟的程式规范,在回归了部分传统文人画的内涵和气质的基础上,由高雅趋向亲近人生的现代性转化。这种转化与古代文人避世、隐逸的超尘已拉开了距离,而与改革开放新时代崛起的民族之魂魄取得了共鸣。他的画,气相搏大沉厚,与中国辽阔的自然景观相契合;他的画豪迈壮美,与当代人民昂扬奋发的精神面貌互为表里。他的艺术创作以传统笔墨、现代意蕴、绵绵深情的艺术个性确立了他在现代大写意花鸟画坛上的坐标。在花鸟的大写意创作中,艺术成为他事业的追求和精神寄托,也成为他对艺术的永恒责任。看来,无止境的倾注和求索,将伴随着他的一生,愿他为我们的时代奉献更丰硕的成果。